文/侯虹斌

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入冬了，但在南方，都十一月中旬了，还热得要开空调，街上女生全穿着背心裙。夏天呢，更热，想吃煎鸡蛋了把蛋往地上一磕就行了，想撞车碰瓷的躺在地上不是中暑就是被烤熟。据说，全球气候变暖，连北极的熊宝宝都没地方站了，因为冰都化了。

不过，别抱怨，唐朝可是比今天还热，而且他们还没空调呢。想到这里，大家就别笑话杨贵妃“体丰怯热”了。人家是真热。

但今天想说的不是杨贵妃，而是杨贵妃的情敌。唐玄宗在被杨贵妃迷得神魂颠倒之前，曾经痴迷过一个叫江采苹的妃子。

（《杨贵妃》秘史中的梅妃）

江采苹是莆田（今福建莆田）人。她能诗能文，能歌善舞，尤其以表演《惊鸿舞》得到乐舞的内行唐玄宗的专宠——甄嬛和纯元皇后都是学了她的这支舞媚惑了雍正的。唐玄宗有多宠她呢？因为知道她喜欢梅花，皇帝就在她的宫院里种满了梅花，并称她为“梅妃”。每当梅花盛开时，江采苹就和她的皇帝情郎在花中徜徘，好不浪漫。如果不是后来有了该死的杨贵妃，这种日子倒也算得上美满了。

我们先不去管后宫的争风吃醋，先来关心这个问题：长安，适合种梅花吗？它能在这里生长吗？

有时，历史当真就是在一些极为枝节处，看出端倪。比如说，为什么唐代的女人喜欢穿薄纱，贵妇们喜欢袒胸露乳？为什么唐代的丝绸业如此发达，甚至对唐代的经济都有了长足的影响？为什么唐代的水灾多旱灾少？——也许，最后你会发现，唐代在一定程度上的经济繁荣，一定程度的文化开放，都跟气温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往，我们很少注意到，除了政治斗争、武力征服、文明不平衡的内在趋动力能影响了历史的进程之外，气候也是其中看不见的推手。如果加上每个朝代覆灭之前都必然发生过的水灾旱灾和其他自然灾难的话，简直可以说，气候在塑造我们的历史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回过头来说梅妃。按理来说，长安的冬天是不应该有梅花的——今天西安有梅花是因为温室培育以及种种现代农业种植技术的介入，不算。梅花喜欢温暖湿润的地方，《证类本草》中云，“梅实，生汉中川谷。”《本草图经》则说，“今囊汉，川蜀、江湖、淮岭皆有之。”可见梅树多生于川蜀、淮岭一带，而非西北。理论上，即便江采苹再得瑟，皇帝给她弄来了梅树她也种不活啊。然而，隋唐时期中国的气候是历史上的温暖期，西安的皇宫里和南郊的曲池里不仅种有梅花，甚至还种有柑橘；不过，到了宋代，就转入寒冷期了。北宋朝诗人苏轼就有“关中幸无梅”的诗句；王安石写下的咏红梅诗则有“北人初不识，浑作杏花看”的句子，这说明宋代北方人很少见过梅树，不认识。这两位大诗人生活在首都开封，纬度和长安都是北纬34度，气候本来该差不多的，为何有这种区别？

（《王朝的女人》中的杨贵妃与梅妃）

这是因为历史上我国气候的演变大致是温暖期与寒冷期交替，正好是唐代特别暖和，宋代特别冷。气象学专家竺可桢就证明了公元7世纪是一个温暖湿润的时代。反正，唐代年平均气温平均比现在高1度左右，因此，唐代黄河流域变成了重要的蚕桑生产地区，唐代荔枝分布比现在北移2个纬度，唐代西南柑橘种植中心比现在高2个纬度，粉芭蕉和观赏芭蕉的分布也比现在更靠北一些……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对唐朝的贵妇们总是薄纱轻挽，穿得比别的时代都要暴露就好理解了。除了审美上的理由，热，也是一个原因。所以，今天人们常说的“从裙子长短来判断经济的好坏”是片面的，因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好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