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总有许多无奈。我们遇到,也只能接受。活着,才是重要的事。
讲述:时依玫 26岁,公司白领
公司安排我去上那个经济管理硕士班时,我很不情愿。
三年制,每周末上课。来上课的人都是有身价的,不是公司高层就是实力雄厚的私营业主,说是来“充电”,不如说是个富人俱乐部,大家都想结识新的生意伙伴,或者邂逅爱情。
那天,我穿了一件改良的蓝花白底旗袍,头发挽了个小髻,我进教室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过来。我找座位。有位男士彬彬有礼地站起来,说:坐这里吧!我听到教室里有轻轻地哄笑。
我没理采坐在男人身边。男人三十出头,冲我一笑,说:我叫叶明言。
后来我知道他在全国各地经营着几十家火锅连锁店,也是这个班里的班长。妻子去了美国,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说:依玫,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个班了。
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叶明言在众人的目光下开始对我展开了激烈的追求攻势。每天中午,大家都去学校特意给我们开的茶餐厅吃饭。我也去,只是不吃那里的饭菜,吃自己带去的水果。叶明言以为我是因为茶餐厅的饭菜不合胃口,就让自己餐厅里的厨师做了各种小点心带给我。我道了谢,仍是不肯往嘴里放一口,倒是那帮同学饱了口福。叶明言给我买了钻石戒指向我求婚,我想也没想就把戒指扔到路边的草丛里,我说,今晚你找得到,我就嫁给你!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叶明言把我送进车里,他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夜里,一棵草根一棵草根翻。我几次想喊他停下来,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只想让他死心。
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天朦朦亮时,叶明言叫醒我,他的身上、脸上全沾着草叶,却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举着那枚钻戒说:依玫,嫁给我吧?
我咬着唇,半晌,说:叶明言,你的钱还不够多,我想嫁的人不是你,我想出国……叶明言脸色铁青地把我送回家。
隔天我进教室时,听到他跟别人说:娶她做老婆?除非我脑子进水了,她也就是个交际花……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招摇着进教室,身上的香水味刺激了很多男人的嗅觉。下课后,有男人悄悄来问我一夜几何?我微笑着掩面回答:一夜千金。放学时,有黑色宝马载着我绝尘而去。
班里组织大家去度假村玩。我跟叶明言请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叶明言瞟了我一眼问:该不是纵欲过度了吧?我咬了下唇,说:你别太过份。
叶明言朗声笑了,说:时依玫,这种机会怎么能少了你啊,大家就等着你穿泳装养眼呢!男人们不怀好意地笑了。
度假村里人很多,我在更衣间里许久不出来,外面的人使劲敲门,说:不就换个泳装嘛,至于用那么长时间吗?有人嘻笑着搭腔,说:人家不是在学习《武媚娘》勒那个球型乳的效果嘛!众人哄笑。我的手越抖,腰间的绷带就越缠不紧。我正手忙脚乱之际,不知哪的冒失鬼一把拉开更衣室的门,那两个站在门前的女同学一下子就看见了我腰间缠着的绷带,其中一个说:什么年代了,怀个孩子也不用束腰吧?
我套上衣服,从更衣间里出来时,碰上叶明言咄咄逼人的目光,他说:这么快就找好老外了?连种子都播上了?
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我就要去美国了。叶明言使劲地扳着我的肩膀说:依玫,我真的喜欢你,我会给你幸福的生活的,你干嘛作践自己……
叶明言说错了,没有人想作践自己,也没有人会拒绝像他那样出色的男人的真爱。不是我不爱,而是我不能。
二年前,我一直有些便血,北方的天气嘛,得痔疮的人很多,原来我老妈就这样。我根本没拿它当回事,自己买了点药膏用一用也就好些。直到持续便血,我才慌了神,去医院想做个激光治疗的手术,却不想那个面无表情的医生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直肠癌。医生说癌症离肛门很近,所以我只能在直肠全部切除之后重新安装“人工粪口”,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生命。但代价就是终身要带一个人工再造的排便口,排便口要每天清理,否则就有异味……我傻呆呆地望着医生,半晌笑了笑说:这样我还不如死掉算了!
那些个夜晚我开始失眠,吃大量的镇静药,直到母亲和姐姐从外地赶来,她们跪着求我: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
那时,我的男友陈铮正在北京读研,手术前一个星期,我去北京跟他提出分手。
从北京回来,我做了手术。手术完的那段日子我几乎崩溃,几次自杀都被姐姐给拦下了。母亲甚至跪在地上求我活下去,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说:接受你自己,你还可以过得很快乐。
三个月后,母亲和姐姐把我接回了太原。
我是一只必须跟男人保持距离的狐狸精,怕开口感染,不能在外面吃饭,所以,在茶餐厅我只吃自己带的水果。不能在外面洗澡,更不能穿露腰的衣服。我用香水掩盖自己身上气味。我只能做一只不能跟男人上床的狐狸精,远远地诱惑着他们,直至让他们咬牙切齿地骂我无耻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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