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被安排进这个班的时候,赵雨滴主动跟老师说,想跟妈妈坐。
“妈妈同学”
只是个子高一些?
孩子们已不好奇
黄色上衣,扎着马尾,脸颊圆圆的郑容,和小儿子并排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昨天下午,记者来到了这个一年级教室,一眼就看到了。
个头比其他孩子们高出一大截。此刻,她和同学们一样,端着语文书,认真地逐字朗读课文。
班上的孩子们都知道她是赵雨滴的妈妈,喊她“妈妈同学”,刚开始的时候孩子们还有些好奇,会时不时回头瞄一眼。可这位“妈妈同学”天天都会来上课,跟大家一起学习,时间长了,孩子们也都习以为常,不再觉得好奇。
为记者朗读课文 很顺畅,发音也标准
晏中庆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她说在安排座位的时候,还担心赵雨滴是否愿意挨着妈妈坐。没想到赵雨滴说和妈妈在一起不但没有压力,还能相互帮助。“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拼音她已经全都会拼了,现正在学认字。”晏老师说。
昨天,郑容拿出语文课本,为记者朗诵了她学的第一篇语文课文。“天上星,亮晶晶,一闪一闪像眼睛。”……虽然朗读的声音有点小,但读得很顺畅,发音也挺标准。读完后,她叹了一口气。“这些字我基本上都认识,只有‘像’和‘总’字还不熟,但是我会看拼音,所以读得出来。”郑容又笑了。
“妈妈同学” 为什么会来读一年级?
从没上过学 名字还是丈夫教会写的
下课了,怀着种种好奇,终于可以跟郑容聊一聊,听听她的故事。
“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读六年级,小儿子一年级。”郑容一说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为什么会来学校读一年级?她有些害羞起来:“从来没读过书,想来学认字。”她原籍贵州,听别人说2岁多的时候,母亲和父亲离婚了,抛弃她和哥哥出走,所以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
郑容说,当时因为家里穷,父亲没法拿出钱让她去上学。她的哥哥还是在姑姑的资助下,才勉强读到了初一。在最宝贵的读书年华里,郑容每天面对的不是书本,而是放牛、喂猪、割草、洗衣服、做饭这些繁重的家务。那时候,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不懂得算数。
“我的名字还是结婚之后,我老公教我写的,我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其他啥子字都认不到。”郑容婚后来到了重庆彭水。
28岁的年轻人 和世界脱节了
28岁的年轻人,这样的文化程度,对郑容来说,不便和苦恼一件接着一件。
她在江苏一家砖厂运砖,一车砖算2块钱,跑的趟数多了,她就算不清总共多少钱。跟丈夫坐火车到宁波,丈夫在车上睡着了,她又不认识字,原本到站该下车没下,坐过了站。领工钱要签字,她不知道那些表格上写的是什么,原本该领800多元,却只领到500多元。甚至到超市里去买酱油,也因为不识字买成了醋。
郑容说,不认识字很痛苦,仿佛完全和整个世界脱节了。她还年轻,不想永远这么下去。
坐在课堂上才相信美梦成真
“其实我想学认字是想了很多年了,可担心自己岁数太大。”学认字是郑容心中难以启齿的一个愿望,也充满了强烈的渴望。
前段时间,大垭乡冬瓜村的李永全书记得知郑容的情况后,马上与大垭中心校联系,学校领导同意让郑容来学校上课,现在正在给她申请学籍。
“她的两个儿子都在我们学校,问她想从几年级读起,她果断地选择了一年级,说要从头开始学起。”学校负责人之一的邵建波说,一年级只有一个班,郑容和她的小儿子成了同班同学,还是同桌。
刚听到这个消息,郑容高兴得不敢相信,直到9月29日她到学校领到了课本,才真的笑了。
我想一直读完六年级
与郑容见面聊了几句之后,她与记者走出了教室,在楼道中,她很轻声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脏班子不?”(“脏班子”意为丢脸、可笑)郑容: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读完六年级。
记者:跟儿子坐在一起上课,会不会感到尴尬?
郑容:没得啥子!主要为了认字。
记者:当时确定可以上学了,高兴吧!怎么庆祝的呀?
郑容:呵呵,是高兴,回家炒了鸡蛋,还炒了盘肉丝,平时我们少于吃肉。
记者:我看到你的练习本,一页要写90个相同的字,你写完都能记住吗?
郑容:写一页还是很累,我也不晓得要写好久。有些记得到,有些还是记不到。
记者:学会认字,对你来说最大的帮助是什么?
郑容:不想再吃不识字的亏了。今后自己出门也不怕。
记者问赵雨滴:喜欢跟妈妈一起上课吗?
雨滴:喜欢。
记者:你的成绩好还是妈妈成绩好?
雨滴:我的拼音比妈妈好,还可以教她。但是妈妈数学比我好,我不会的可以问她。